鄉村教師日記之〈二〉：我是永遠的啟蒙老師

讀師專時，很悶，根本沒有享受到學生生活的樂趣。幸虧，因為成績太差，被分發到鄉下去，對一個新老師來說，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環境了。

表面看來，我們好像都已成年，實際上，我們都只是剛從學校出來的「學生老師」。我們與高年級的學生，年紀相差，不到十歲！

我在鄉下教書時，我是非常非常開心的，也有百分之ㄧ百的誠意為學生付出我的情感與所有的知識。

但我教高年級，情況控制的不太好，學生常不跟我合作，我也喊不動學生。我接受學長們建議，後來，改教低年級。除去搞特教那幾年，我幾乎都在低年級。

回台北後，有一年，學校好意幫我安排三年級〈才有機會補習喔〉，我趕忙回掉了。我無法教中年級的一個主要原因是，我太執著了，我沒法忍受某些明明可以教上來的學生，卻由於家庭因素或老師疏忽，讓小孩基礎一片空白。雖然才兩年，補救起來也是相當困難的。

我教低年級，我會儘可能不要有一條漏網之魚，除非情況特殊或孩子慢熟，我要求自己一定要把每一個孩子都拉上來。尤其我教完特教之後，功力大增，在我眼中，幾乎沒有教不來的小孩。

小學低年級雖然只上半天課，下午的時間我大都拿來準備第二天上課的內容，或幫跟不上的孩子做補救教學。也因為這樣，我的自我成長才沒有停頓，偶爾看個書也還有力氣。

有一年，學校安排我們下午接著上課輔班，雖然有另加鐘點費，但是早上的上課品質變得很差。低年級上課必須一個動態活動，配上一個靜態活動，交替使用，才能維持學生的興趣。老師太累就只能只做乏味無聊的靜態的學習了。所幸後來學校「外聘」老師，我才解脫了。

低年級可以說是整個學校年級中，最輕鬆的年段，那些高年級老師每天上整天課，幾乎沒人敢抱怨呢！〈我朋友她說她寧可敎中年級，低年級小孩很「番」很難敎呢〉我以前那年代，低年級沒人愛，因為沒法補習。聽說現在大家搶著要敎低年級了。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曾遇過一個他校的老師，滿臉青春痘、一臉憔悴的抱怨，因為學校規定每個低年級導師下午都要接著上自己班上的輔導課，她無奈的說：累也就算了，不知道的人還會認為妳很愛「賺」錢。下午繼續上課，就像永遠沒有假日的家庭主婦，對講究教學品質的老師，其實是有害的喔！爛老師當然沒差！

我的小學同學阿花認為我太固執了，太自我設限了，像她，除了校長還沒來得及「當」之外〈因為退休的緣故〉，學校許多職位她都歷練過了，也學到許多。我說：阿花，我有自知之明，我還是比較適合教書，其他的事我做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