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改的最大受益人

立報2003/8/14


今年，兒子申請上了大學，我總算大大鬆了口氣。

在台灣，讀書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朋友中，有孩子由於升學壓力過大，弄得精神分裂；有孩子逃學逃課去飆車、上網咖；報上每隔一段時間，就報導有學生受不了功課壓力，跑去跳樓或逃家。對孩子們來說，讀書從來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從孩子出生那一刻開始，哪一個媽媽不是這樣一路擔心，直到孩子考上大學為止呢？今天我翻開報紙，看到許多學者連署聲討「教改亂象」，我倒是想為這十年教改說句好話，幸虧有了這波教改風潮，否則，我的孩子恐怕在第一階段的升學競爭中，已經提早被淘汰出局了，他們哪有能力撐到現在？

我的兩個孩子，從不補習，也沒上過私立學校，資質只能算是中等。我不像一般媽媽，送錢給管教嚴厲的私立學校，還拜託老師打小孩，卻希望孩子將來能夠出人頭地。在我看來，這事簡直是匪夷所思！大人努力把學習變成極具惡感的刺激，卻希望孩子產生正向的反應聯結，這是用膝蓋想就知道的答案！只可惜，很多父母，還是很堅持這種把讀書當敵人對待的看法，多數老師也錯認「升學」是靠「競爭」拼出來的，在緊急迫人、不斷的用考試來篩選人才的過程中，有些孩子，就這樣提前被三振了。

幸虧當年，有識之士提出了第一波教改的「自願就學」方案，兩個孩子順利撘上這班頭發的班車，也避開了如火如荼激烈展開的升學競賽。他們讀的自學班，其實跟放牛班差不多，幾乎感覺不到甚麼升學壓力。孩子每天看小說、漫畫，玩電腦、聽廣播，打球、游泳等等，玩得不亦樂乎。我不放心，特地為他們準備的測驗卷和參考書，都空白的送給了資源回收車。

畢業分發學校時，我看孩子不像那種會苦讀成功的角色，我也沒有一般母親通常會犯的大頭病，一心只想讓孩子上前三志願。我只是專心選擇適合他們性向的學科和學校，老大還曾後退一千名選學校呢！事後證明，我的選擇十分正確，孩子讀了有興趣的科系，每年都拿最高額獎金回家！

老二升上高中以後，每天回來倒頭就睡，假日時整天上網，學測成績不算頂好，但也不差，我幫他申請了適合他性向的科系，順利升上大學。最引以為傲的是，他沒靠補習，自修通過英文檢定。照這樣看來，我的孩子讀書過程並不痛苦，也沒有一般學者指稱的壓力過大的問題。我心裡一直對政大呂俊甫教授非常感激，要不是他推自學方案，孩子哪有今天啊！

自學方案雖然因為設計不夠周延，常有低成就高分發的狀況，但我們並不迷信前三志願，只選適合自己能力的學校，所以對我們來說，這根本不是問題。話說回來，如果所有的家長，一心一意只認定建中和北一女才適合自己的孩子，那麼，教改再過一百年，還是會徒勞無功的。

至於我為什麼讓孩子讀自學班呢？因為，我認為孩子在不斷的升學競賽中，只能學到片段零碎的知識；老師強壓式的填鴨教學，也會弄倒了小孩讀書的胃口。孩子如果上「升學加強班」，這個敗壞學習胃口的機率，我認為很高。對於讀書，我寧願老師放牛吃草，而不要過度干遇。孩子在閒適的情境下，才有辦法自發性的閱讀或自我探索。表面看來是鬆散的學習，其實有自己的目標。

我的孩子從小學開始，就養成了閱讀的習慣，而閱讀又是每一學科的基礎，所以在穩固的學習基礎上，他們輕輕鬆鬆就可以上路了。每年寒暑假，我在有限的資源裡，很努力的為他們搜尋英文小說做補充教材，也訂了英文雜誌和報紙，我們利用假期背唐詩、看小說。過得比補習班愉快很多。

教改是一個風潮，我順著這個風潮，用我所能理解的方式配合它，我也不想勉強孩子，做他們能力所不及的要求。我們讀書讀得很輕鬆，如果您願意，我相信您也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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