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坎兒井般的男人

像坎兒井般的男人

■謝瓊玉　台灣立報95/6/29

沙漠地帶，有一種坎兒井，是沙漠中重要的水源。它終年在地底下汩汩的流過，無聲無息，默默的照應著沙漠中的人們。如果沒了這井水，人和其他動物、植物一定都得渴死。

有些人的感情，就像那坎兒井。好似無心，其實有意。這感情默默的在生活中照看著你，但是，它太深沉、太靜默了，你可能不覺得它存在，也不感覺它重要。

這種細水長流的感情，很容易被忽視。人們總是佇足於那令人驚艷的瀑布和奔流而過的水花。

我真正發現我同修的「好」，是在結婚15年後。

那時，我因嚴重的職業倦怠而去做特教。我和我的新夥伴，不管是理念還是做法，都有很大的歧見，新工作壓力非常大，我幾乎要發瘋。這時，我的同修給我一筆旅費，鼓勵我請假，去竹山去找當時非常有名的楊元享老師。楊老師安慰我：你太在乎你的工作了，才會這麼痛苦。如果你是一般混日子的老師，何苦跟人過不去呢？新老師的適應困難是必然的，因為沒經驗，正在努力學習，「越過」就好了。我在楊老師身邊做了一個多禮拜的貼身實習。回到台北，心情才慢慢安定下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同修給我的支持。那個年代新老師根本沒有機會向有經驗的老師學習，我的同修居然鼓勵我，讓我做了這樣勇敢大膽的嘗試。我果然很有收穫的回來。

年輕時，我一直希望能嫁給一個喜歡孩子、熱愛家庭生活的男人。我從不希望男人成功，或做大事業，我老覺得，成功的男人，是社會的共有資源，並不屬於家裡的女人。我喜歡「小」男人，偏偏他什麼都不是。在外，他只是跟著時代潮流盲目的往前走；在內，他從不做家事，對小孩也沒興趣。對於這樣的生活，我既失望又厭怒，經常牢騷滿腹的責怪他。

他還是用他自己慣有的方式生活著。受了多年的牢騷和怨對之後，在我遭受最大的挫折時，終於發現了他對我的「好」。這個生活中顯得無趣笨拙的男人，感情其實是那麼樣的真誠而深遂，就像那沙漠地帶的坎兒井，一直無聲無息的照護我，支持我。一流冷澗在下方，我永遠不用怕缺水。

我終於知道，真愛，有時也是無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