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讀師專時,我的成績很差,數學、英文、物理、化學幾乎都在及格邊緣掙扎。
師專一年級時,我們班的國文老師是台大中文系畢業的,上課時只會唸課本,全班幾乎ㄧ大半同學一上課就倒頭大睡。據說學期末有人去向學校反應,結果升上二年級時,那位老師就沒來了。
也有老師認為我們班太囂張了。後來有老師上我們班體育課,罰我們跳遠跳了一個學期。那位體育老師一向以嚴格著稱,我跳箱、跳遠、游泳幾乎都不及格,記得已經是聖誕節了,游泳池的水好冰好冷,我還是游不過那道25公尺的水道,最後不得已,老師才讓我勉強通過〈難不成要我練到農曆年嗎〉。
畢業後,分發到山上,我遇到一位學姊,聊起那位嚴格的體育老師,學姊說她之所以不愛運動,都歸咎於那位恐怖的體育老師,把她的運動細胞「嚇傻了」、也「嚇跑了」。
那位老師教學非常認真,個人表現也很傑出,但是她永遠沒法體會或同情有些學生的「無能」。就像一般老師無法接受學習弱勢學生一樣。
同樣的狀況也發生在音樂老師身上,讀師專上第一堂音樂課時,倒楣的我被叫到鋼琴前面,老師惡狠狠氣呼呼的大聲斥問我:中音do在那兒?我是個鄉下孩子,這輩子從沒看過鋼琴,哪知道什麼中音do。音樂老師的暴怒,也讓我對音樂從此「敬而遠之」。
最糟糕的是師專二年級時,統計學老師給我們班做了個智力測驗,他找我們班的班長去登記成績。回來後,班長用一種奇怪的鄙夷眼神告訴我:「謝瓊玉,你的智力測驗是全班最低分呢!你有一點ㄦ智障喔!」
我傻傻的接著說:「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處在封閉而且高度競爭的學習環境下,我的學科成績差,心情很沮喪。每回考前,經常緊張得睡不著,幸虧我的同學呂齡齡每在考前幫我複習功課,「小玉,這題一定會考,妳要背下來。」齡齡真是愛心滿級分的猜題大王,有她護航,師專五年,我從未參加過補考。
對多數人來說,師專的功課是輕鬆的,但學習氣氛是緊繃的,同學間或隱或現的競爭,影響多數同學一生的情感傾向。爭強好勝的心理,主要是受到師專這種不當教育影響。師專畢業分發學校的依據就是以在校成績的順序加上個人志願分發學校,成績好的就在市區,成績差的就往山上海邊去。如此而已!
師專的老師們都以一種能力導向的態度,估量學生將來的發展,這是非常功利而且傷害學生的作法,因為不管成績如何,我們每個人將來都是要當老師的,這才是真的是「一個都不能少」,每一個學生都是需要被老師好好對待與尊重的,而老師們卻悄悄、默默的把大家偷偷的「貼了標籤」:這是有前途的,那是沒前途的。
難怪數十年來台灣的教育一直陷入智育學科為主的惡性循環中,而這種以成績判斷學生前途的看法往往很「不準」,我們班上成績不好,後來頗有成就的大有人在。
我大概也是被師長們列入最沒有前途的那一類學生吧!
以現在眼光來看,這種狹隘的辦學態度,其實是一種限制,而不是一種啟發。
我讀員林中學時成績差,讀B段班,跑班上數學、英文課,但那時的員林中學的音樂、家事、體育等每一門科目,老師們都好認真,印象最深刻的是:畢業時參加百果山的畢業大露營,笑聲與歡樂滿滿的營繞我心頭多年。員林中學留給我許多關於讀書的美好回憶。那時的校長是後來當選全國童子軍協會理事長的-羅旭升先生。
教育到底應該是給學生「愛與信心」,還是「競爭和比較」呢?我年紀雖小,隱隱然對師專的教育是批判的、反感的。就這一點來說,我應該是一個對教育問題與看法比較早熟的學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