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甲水田的女兒之〈五十一〉：娘七歲開始煮飯

昨天，娘告訴我，我外婆如果出門去做工的話，她七歲就必須早起煮飯給全家人吃啦。

她身體太矮構不到大灶，必須踩在一張椅子上，才蓋得上鍋蓋。

我問她，為什麼她做事這麼嚴謹認真，是誰教她的。

她說從沒人教，是自然學到的。在那艱苦年代，做事懶散沒有效率的女人，是沒人敢請去做工的。

我娘從十幾歲開始，跟人出去做工，從來都是做得最快又做得最好的一個。

有時出門做工一去三、四個月，我外公還會帶著自己炒的小魚乾去探視，給她加菜。

她說她更小的時候，早上爬不起來，我外婆都嘛會捏她大腿，捏到她爬起來為止，她大腿常常是烏青的哩！

看來我娘並沒有享受到我外婆的母愛與親情上的溫暖。

難怪她雖然粉愛我們，感情表達方式卻很拙劣。而且罵人時，充滿惡毒恐怖的詛咒。我常懷疑我是被娘罵笨的！

但是我娘跟我外婆不一樣，她自己辛苦去做工，卻很少叫我幫忙，也許她認為她能力比外婆強，不需要小孩幫忙吧！

娘說她以前常常跟著我爸走十幾公里路去外庄做工，回程時還揹著一大捆甘蔗葉子要給牛吃，甘蔗葉裡頭總是會偷偷藏了幾根白甘蔗，準備給我們吃。

有時還到很遠的埔里山上去挖藤樹，山上的藤長滿了刺，但她用刀子一刮，刺就全都下來了。娘說她挖砍刺藤的功夫也是粉厲害的。

娘最近常喊腿疼，她說她這一輩子走路走太多了，腿快要罷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