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年級老師之ㄧ：沒人記得的老師

以上照片是我的同學唐足惠的攝影作品，請讀者一起分享。

我擔任低年級導師，長達二十幾年，除了剛畢業時教了一次高年級，後來又教了六年特殊教育，其餘時間，我做的都是啟蒙階段的工作。

啟蒙教學工作若做得好，啟發孩子一生學習興趣，也不能說沒有意義。但是孩子終究還小，老師的影響力看起來粉大，實際上粉小，也粉難發揮教學效果，最主要的還是要看家長配合的情況而定。

學校裡比較重視高年級老師，因為辦活動、出勞務幾乎都需要高年級配合。每年學生的畢業典禮上，幾乎沒有學生向低年級老師表達過謝意。

坦白說，我當時頗有些失落感，我覺得學校沒有教孩子飲水思源，這樣的教育不能說沒有遺憾。

但是教高年級真的粉辛苦，每天都是全天課，老師們像陀螺般整天跟著學生轉不停，回到家，老師們大概都累癱了。

以前，為了補習，有些老師勉強屈就。但是，自從「補習」這件事在小學消失之後，老師們多數不願意教高年級了。

有一年，遇到一位非常聰明的女校長，她安排所有的男老師去教高年級。孩子正值叛逆前期，男老師來帶班，不管是性別認同或其他身心方面，似乎順手許多。

更妙的是，這些男老師居然大受媽媽們歡迎〈有些大膽的媽媽還會吃男老師豆腐呢〉，基於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道理，那年，家長來學校「告」老師的情況非常少。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現在，大家一窩蜂搶教低年級了。

教低年級最辛苦的時候，就是小一剛入學的那一學期，每天忙得暈頭轉向〈學生太小了，我忙到連上廁所都找不出時間，勉強去上廁所，還有學生跟到廁所裡去呢〉。

每到中午，學生放了學，癱坐在椅子上，幾乎吃不下飯。這樣的狀態大概要延續一個學期，到第二學期以後，就沒那麼辛苦了〈有些老師因此寧願教中年級，中年級的孩子比較有規矩，也比較能夠跟老師配合〉。

教低年級必須唱唱跳跳，也無法坐在椅子上發號施令，每一個教學活動，緊緊相扣，一個靜態活動完畢，接著動態活動，小朋友才能維持住學習興趣。

我看有些老派老師從來不帶孩子做活動，卻在少少的例行活動中幫學生照了大批照片，送給學生，並藉此宣示自己並非偷懶之輩。家長看到照片，信以為真。其實，一整年，老師從沒帶過孩子去過操場哩！原來照片也可以是一種假象！

這幾年，我寫部落格，我粉想把我教學時的點點滴滴寫出來，讓老師們參考，但是，我居然沒有照過一張上課時的活動照片。

這實在是粉遺憾的事，可是也是粉正常的。小學生不像幼稚園有雙導師，我也沒有助理，每天一上課，安排活動，照顧小孩都嘛忙不過來了，哪有心情照相呢！

正因為如此，我對現在某些部落客巨細靡遺紀錄上課點滴的老師，心中總是存疑，不知老師天天忙照相的當下，孩子是否受到了妥善的照顧哩！

對於火熱延燒多年作為評鑑資料的教學檔案，我也是懷疑的。老師們與其花大量時間在這ㄦ，還不如好好的去設計教學內容，照顧好學生呢！事實上，真正熱情又有責任感的老師，是不會願意花太多時間去做檔案資料的啦！

更何況，體能活動、講故事的內容、班級討論、動機情緒、情感的引導等等，這些最重要的教學活動，幾乎都無法進入檔案書寫的層次。

所以檔案書寫，就跟照片一樣，是可以做假的。過度強調這個，可能讓老師忘記學生真正的需求喔！

我的教學觀念之所以沒與時代脫節，也是因為我長年教低年級的關係。每天下午，除了準備教材和幫學習落後的學生做補救教學之外，我多多少少還能看一下書籍或報紙，勉強延續我的自我成長。

儘管小學生的教學內容有限，我在有限的活動中，也花了粉大力氣去更新我的教學，讓每一次的教學都能有一些些不同。

但是粉遺憾的是，我退休前幾年，有位高年級學生居然曾跑來告訴我，說他們升上中、高年級以後，都不再看課外書了，全班只剩下梁芸瑄一個人會自動去圖書館借書〈這孩子告訴我這事不知是幸災樂禍還是真的不懂事〉！

更慘的是，那幾年學校來了個天天辦活動的校長，學校亂成一團，我曾教過一個各方面都粉優秀粉有愛心的模範生，上了高年級後，居然變成了帶頭欺負弱勢同學的「大姐頭」。

我聽了這訊息，悵然若失，不知該如何反應。心裡大大的被撞擊了好幾下，過了好久，才慢慢釋然。

低年級的孩子還在蒙昧的童年時期，老師的影響力真的粉小，高年級老師，影響力大得多。

最後，我也只能安慰自己，凡事，盡力而為，別想太多！

這就是我的教學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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