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自有人類以來

不管是 穴居 巢居

「住」從來就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不論是 大樓 豪宅 透天厝 公寓

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屬於自己的窩

小時候 在彰化鄉下

住的是瀕臨半倒的竹篾泥屋

全家睡一張床

冬天冷得全身打顫

我抱著刺人的麻布袋總是冷得睡不著

北上以後

在更寮的蓮霧園中的矮房住了好些年

後來老娘在蘆洲買了間沒有衛浴設備的二樓小公寓

晚上鐵門拉下來

我們就躲在樓梯間洗澡

娘每天一早把尿桶提到河邊倒掉

老爸這期間還到關島當了一年“外勞”

那是我讀師專一年級時的事

老爸出國後

一年沒得吃檳榔

回台灣時

牙齒幾乎全掉光啦

關島回台灣時在日本轉機

老爸幫我買了一把裁縫專用的大剪刀

準備給我當嫁妝

師專三年級時

娘買了現住的透天厝

住到現在

娘的房子到夏天簡直熱死人

那時的收入

根本不可能裝冷氣

我記得每年夏天熱的頭昏眼花

我常縮在樓梯間打瞌睡

娘給我一間二樓房間的通舖也是硬板床

結婚後

在猴洞的濕氣很重的石頭屋住了3年

回台北時

跟婆婆合住

也只是一個房間

7年後買了公寓才搬出來

這公寓28坪

從走道分開

隔了四個小房間

客廳的一半和四個房間

全都是和式地板

客廳很大

房間很小

孩子們就在這兒長大

今年買的公寓是同棟五樓頂加

除了外梯之外還有內梯

前些年

我也看過許多房子

我發現

有些房子雖然裝潢很漂亮

但是住起來

未必舒服

我的房子看起來普普

但是住起來超舒適

我覺得一棟好房子

首先最重要就是採光

（我的房子亮到我必須請師傅在所有窗戶上做一個遮光捲簾） 視野（後陽台面對厚德國小校園正面有一顆好大好高的印度橡膠樹和一棵美人樹啊）

再來就是房間不能太小

28坪隔兩房還差不多

衣櫃 五斗櫃 燙衣檯 梳妝台 一一就位

超方便

我買的藤床是我在世貿看了10幾年的好貨

這回我趁機買了兩張

我們一人一個房間

一人一張床

兩張床加起來10萬多一點點

廚房也做了新式人造石櫥櫃

沙發、餐桌是在世貿買的

質感非常好

其他電視櫃、鞋櫃、衣櫃、餐椅、書櫃

通通是在內湖環保局的再生家具買的二手貨

五、六樓的陽台改作三合一紗門

看起來美觀又乾淨

最讓我讚嘆的是

廁所旁邊居然有一間儲藏室

我請裝潢師傅幫我做了三層隔層

讓我放雜物

這儲藏室真是偷懶主婦的救星啊

所有一時用不上

卻又不能丟的東西

就是放在儲藏室啊

我的客廳超級大

前屋主還給他留了一張大書桌

配上他的書櫃 置物櫃和躺椅

他在客廳也算是佔了一席之地呢

在台灣

除非是學者專家可能會有專用書房外

一般男人是沒法擁有這麼奢侈的空間的喔
一般的男人是跟女主人擠一間臥房
客廳則是配合大家一起使用啊

好房子必須住起來舒服

而且必須一定要容易收拾

我只要用掃把輕輕掃過一遍

整個房間都看起來很乾淨呢

我給這房子打100分

這是間百裡挑一的好房子

我為我的前屋主嘆息

他賣掉這房子真是太可惜啦

遲到的幸福

搬

到新房子後

劍拔弩張的氣氛漸漸消失啦

我把新房子布置得超舒適、超溫暖

他也享受到新房子的幸福感啦

為了裝潢

為了清理他的垃圾

天天大吵特吵

除了半夜到公園偷偷丟他的垃圾之外

最後還是請搬家公司來三部車

花了一萬多塊錢

把家裡清乾淨了

當然

他還是不死心

拖著快要壞掉的膝蓋

強把一些下輩子都不會看的書和雜物搬了上來

我只好又幫他在內湖環保再生家具廠買了一個大書櫃和置物櫃讓他放

有時

我會趁他出門去當義工的時候

把他房間的雜物偷渡到儲藏室

之後 再偷偷扔掉

我自己的書大部分都扔了

只留下一小部分而已

老人來日無多

別給自己找麻煩

我扔東西超明快

就像我的人生觀

簡明扼要

絕不拖泥帶水

制衡

                        1979年玉伶幫我化妝（旗袍也是玉伶幫我買的）所拍的訂婚照

年輕的時候

覺得他個性沉穩、情緒安定，是個讓我非常有安全感的人

我長年在老娘歇斯底里的語言暴力下

求生不得

遇見他

覺得很OK

沒想到

多年婚姻生活

他居然變成了跟我娘一樣經常“暴雷”的男人

娘的脾性經常性的失控

我認為跟我爸爸個性軟弱長期縱容大有關係

沒想到

外表看起來沉穩可靠的他

最終的溝通模式居然跟我娘一樣爛

我當然難辭其咎

婚姻關係中

溝通困難

我退讓縱容成了習慣

前幾年我在大直擺地攤時

隔壁賣菜大哥一語驚醒了我

賣菜大哥看他一臉笑容時

誇他好人一枚

等他轉身離去

我跟賣菜大哥抱怨

這男人軟硬不吃

固執得像石頭

賣菜大哥聽我一說就笑了

他說

遇到固執的人

你必須比他更強硬

否則

你就完了

從此

只要他對我大吼

我一定吼回去

甚至比他更兇更大聲

以暴制暴

家中免不了煙硝密布

但是自我察覺能力超級弱又缺乏同理心的他

終於看到了自己的任性

雖然暴雷的習慣一時很難改

至少

主場優勢終於慢慢回到我手上啦

我跟兒子說

我們家領隊換人啦

哈哈哈

夫妻關係最重要的是互相制衡

誰都沒有權力任性傷人

我長年沒來由的憂鬱寂寞痛苦與悲傷

罪魁禍首可能還是他呢

像養寵物一樣的養孩子

窗簾師傅說

他老爸是船員

一年到頭不在家

居家時

常喝酒

他小時候常常半夜被醉酒老爸從被窩抓起來聽訓

聽訓時不小心睡著就會被爆打

他老娘受不了

後來就跑掉啦

師傅問我

工作很忙

沒什麼時間陪小孩

也不懂怎樣教養他們

我說

就像愛寵物那樣愛他們就夠了

至少孩子長大後

感覺還是溫馨的啊

我最近把住了30年的公寓清理好了

我發現兩個孩子

居然毫無眷戀地離開了這間房子

完全看不到一絲絲感情

起先

我有些不解

這幾天

我漸漸懂了

孩子們成長過程中

可能絲毫不覺得家裡是溫馨的啊

他

每次動不動就大吼大叫

我呢

為了工作

疲於奔命

每當我請他照顧一下孩子時

他就摩托車騎著載著孩子去逛夜市

為了教養孩子

幾乎沒有一天不吵架的啊

這是個不肯擔當沒有自覺責任的爸爸

更糟的是在家又很強勢

我個性雖然倔強卻也不得不退讓

所以

孩子們當然距離我們越來越遙遠啦

像寵物一樣的養孩子

至少

孩子還可以感受到父母的愛啊

錢包不見啦

搬到新房子快一個月啦

這些日子以來

充滿了幸福感

每天在房子裡摸來摸去

搞到半夜還捨不得睡覺

真沒想到

住到一個好房子

讓我好想繼續活下去呢

以前

我常說我只要再活一天就好

現在

我至少要再活一年

原來頂樓採光這麼好

這麼安靜

這麼舒適

這是一間百裡挑一的好房子

女兒說

這房子採光這麼好

應該沒人會得憂鬱症吧

我要好好享受我的幸福生活

千萬不能太早掛掉啊

為了買這房子

不得已出脫了手上持股

也讓我避開了這波大跌

真是老天保佑啊

如果不是為了幫女兒

賭性堅強如我

怎麼可能毅然決然離開市場呢

就是這麼幸運

所以今天我在菜市場被扒手偷走皮包

損失5000多元

我卻並不難過

比起股市動輒幾十萬幾百萬的虧錢

我這5000塊布施給小偷

有啥好傷心的呢

更何況

我現在過得這麼幸福

掉錢算是小厄吧

人世間比掉錢更糟的事

所在多有呢

溝通能力

他的溝通能力超差

但是憑著一張溫和的笑臉

職場也混了30年

每次

他生氣時都對我大吼大叫

以前

通常我會示弱讓他

幾十年來

他的脾氣越來越壞

飲食不節制

開水一口都不喝

我最近發現

他無意中用大吼大叫

來降他血壓

緩解疲勞

還有把因為含糖飲料喝太多而爆肝的狀況得到紓解

原來他暴雷都只是他自己身體不舒服的緣故

原來一個不懂溝通的男人

連把一句「我現在身體不舒服」

這樣簡單的話說出來

都是非常困難的

天啊

男人們到底是活在啥麼樣的時空裡啊

我很難理解

更難想像啊

不過

我對於這樣野蠻粗暴的溝通方式

我已經開始反擊啦

我認為再縱容下去

有一天

我可能會殺了他

難民營

最近搬到五樓的新房子了

原先的四樓公寓準備整理後出租

看到清空的房子

我有幾分的不捨

這小公寓讓我把孩子們順利養大

這房子有我們全家最溫馨甜美的回憶喔

搬家過程中

我差點跟他演出全武行

因為

這些年

愛逛跳蚤市場的他

天天搬些奇怪的東西回家

我們的小公寓

已經被搞得像難民營啦

現在

好不容易搬到新房子

沒想到他居然把一大堆垃圾原封不動地又搬上來

他衛生習慣又很差

東西從不整理

四樓公寓的儲藏室和房間

居然被我清出了一大堆老鼠大便和老鼠屍體

我連夜把他儲藏室的東西送給資源回收的大姊

他第二天一看我清掉了他的東西

差點兒要殺了我

這30年來

我跟他一起住在垃圾屋裡

還得忍受他時不時地大吼大叫

我只要跟他意見不同

他總是大吼

亂摔東西

我寫論文時

半夜開夜燈

他還曾經起來踢我房門

差點兒把門踢壞

每年夏天天氣轉熱

他血壓下不來

情緒不好

就摔電扇

家裡電扇不知摔壞了幾多

彷彿沒有大發雷霆的話

血壓就無法降下來似的

現在為了他汙染我的新房子

每天跟他大吵特吵

我跟做資源回收的大姊抱怨他的垃圾行徑

大姊勸我

她說

每個女人都要煩惱不同的事

姊說

有人跟她訴苦

有些男人性好漁色

都已經七老八十了

死性還是不改

有男人則愛喝

有男人卻愛賭

她認為愛垃圾不算大缺點

這說法有安慰到我

但是誰願意每天跟垃圾住在一起呢